夕阳西下，光线暗淡。铁匠老陈收拾打铁工具，从院外向外张望，没有人迹。便一瘸一拐地从院子挪向屋里。铁匠家甚是简陋，说是家，其实是个破草房。墙角结着蛛网，窗台积着灰尘，不知底细之人，以为鬼屋。铁匠老陈拿着打火石，点亮了屋内的灯。此时，才能看清他的全貌。他佝偻着身体，全身都沾染着泥垢，头发和胡子更乱得一塌糊涂。床上堆叠这两床被子，还铺着破褥子，棉絮已出。老陈披着破棉袄，点起油灯，静静地坐在床沿补棉褥上的破洞。

日暮

门吱呀一声开了。从门外走进一个少年，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。穿着比他身子大很多的长衫。长衫一看也是补了很多次的旧衣。但依然难掩少年脸上的喜悦。

他脚步轻快的走进屋里，看着铁匠老陈，兴奋地伸出双手，手里是七枚铜钱。

铁匠老陈抬起眼皮，扫了一眼，又继续缝补。

少年眼中有些落寞，明显心有不甘，说道：“师傅，这是我今天赚到的。”

铁匠依旧自顾自的做活，仿若没听到。

少年走进，小心地问询“师傅，你怎么了？”

铁匠沉吟着注视着他。少年把手中的铜钱一枚枚摆在铁匠面前，细心数着。之后满怀期待的等着师傅夸奖。

一片静寂。

师傅把针线放下，拿起那七枚铜钱，走向门外。

“师傅，你去哪？”

少年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个体态臃肿且右足残废的男人走到灶台前，行动迟缓却并不呆笨，双手一提，笨重的灶门已移开。他拿着火钳把火重新燃起。红光熊熊，照着他的脸。他回过头，喊少年过来。

少年伫立路边，不知所措。

师傅拿起手中的七枚铜钱，扔进炉内。

“师傅，您……？”少年不解。

铁匠幽幽的说了一句，“那不是你挣的钱。”

少年望着那簇熊熊燃烧的火焰，铜钱也无迹可寻。此刻心中掠过种种无法言说的复杂心绪。

那一夜，师徒未曾说过一句。

翌日深夜

铁匠依旧如昨日般在灯下缝补衣服。

少年拖着沉重的步伐迈进家门，疲惫地坐下。用脏兮兮的手从胸前掏出四枚铜钱。那铜钱带着少年的汗渍。

铁匠老陈审视了一下少年全身，与少年对望一眼，平静地说道：“累了一天了，早点歇息吧！”

说完吹灭灯火。两人一夜无语。但少年清楚的感觉道有个棉衣悄悄盖在他身上。他翻了个身，安心入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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